【一下】红（民国向）-尾声
他们起飞，他们坠落。
他们在爆炸声中饮下烈酒，他们用不朽的青春铸成最后的长城。
日军的飞机出现在重庆的上空时，今夏还在学校门口值班。
夏爷还是很穷。
她还在四处收罗遗失在岁月里的玉石金器，这些年许是到过的地方多了，小物件确实寻回来了不少。
除此之外，两年前他们费尽千辛万苦一路抗过来的精密仪器又是得调试又是得维护。也不知道是夏爷天生丫头命，还是当年抗一路抗出来感情。常常是伺候完那边的陆绎大少爷，回头还得自割大腿肉伺候仪器室这大头败家大爷。
尤其是上次跟着陆大少爷参观了他们学校，今夏迷恋的抚摸着仿佛把“我很贵”写在壳子上的训练仪。这心里对于战争后花销的小算盘上对陆大少爷是又提了一个等级。
所以缺钱的夏爷又摸起来看门大爷的老本行，读着书，打着零工，偷偷去瞄两眼意气风发的陆少爷。日子充实又欢乐。
不过所有的平静再次被打破。
战斗机特有的蜂鸣声响彻云霄。
这次，中央航校收到的电报终于不是撤退。
可是……
“这次的战斗机是从未出现过的型号。据观察，要比我军优越的很多。”
郑队长召集全校学员集合。
“来不及时间给你们写遗书了。但是我们绝对不能退却，士兵。”
那年雪夜里叫他们士兵的教头也已陨落。那年在雪夜里狂奔的士兵如今终去一线挥洒他们的热血。
陆绎扣上了他的护目镜。
飞机冲入云霄，他没有和他的小姑娘告别。
那天今夏听见天空中巨大的轰鸣。
她看见飞机起飞，她看见飞机坠落。
所有的战争发生在天际，硝烟和鲜血烙印在地面每个人的眼中。
这是一场力量不均等的厮杀。
年轻的将士却冒着枪林弹雨，用血肉之躯铸起牢不可破的防线。
北平，他们退了。
天津，他们退了。
南京，他们退了。
上海，他们退了。
……
但是，这一次，他们一步不退。
面前是弹雨，身后是百姓。
陆绎的飞机已经撑到尽头。跳伞前他打空了最后一发子弹。
他的运气很好，敌机的侧翼出现了问题，他落地只受了轻伤。
另一架战斗机拖着长烟坠落，爆炸前蓝青玄拼了命的拖出来满头是血的小新。
陆绎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还在。
但是他们无暇多管他。
他们还能活动，头顶的战争距离完结还有一段距离。
蓝青玄笑得很玄幻。
他在夹克里摸出一小袋酒囊，“分你一口！”
“要让高教头知道你上飞机敢带这东西，他能从黄泉里爬出来把你抽到见人就叫爹。”陆绎嘴上说着，接过来饮下一大口烈酒。
辛辣的酒水像在喉咙间燃起了炙热的火焰。
“要是真去见了总教头，喝过我的酒，可就不许供出来我了！”
陆绎与他相视一笑。
各自又爬上了一架战斗机。
“为了华夏！”
“为了华夏！”
他们起飞，他们坠落。
他们在爆炸声中饮下烈酒，他们用不朽的青春铸成最后的长城。
陆绎不太记得这是第几次从鬼门关爬回来。
他推开已经停止呼吸的驾驶员，太多的鲜血让他一时认不出倒下的是哪一位同伴。
他大体检查了一下这架战斗机，损毁的不太多。
他冲上云霄，方才饮下的烈酒如火，陆绎突然就想起他的小姑娘。
陆绎腕间缠绕着一抹红，拖着长烟的飞机划过天际。
“今夏，看着吧！我给你把这硝烟密布的黑夜撕出来个黎明！”
—End—
中国第一代战斗机飞行员平均年龄只有23岁。
抗战期间，16期学员，共1700人参战，击落日军敌机超过1200架。
他们用一腔热血，飞向蓝天。
他们用永垂不朽的青春，涂抹出黑暗里第一抹鲜红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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